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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粉麝余香衔语燕 佩环新鬼泣啼乌[1/3页]

  韦小宝在马车中合眼睡了一觉。傍晚时分,忽听得马蹄声响,一乘马自后疾驰而来,奔

  到近处,听得一个男人大声喝道:“赶车的,车里坐的可是个小孩?”韦小宝认得是刘一舟

  的声音,不等车夫回答,便从车中探头出来,笑道:“刘大哥,你是找我吗?”只见刘一舟

  满头大汗,脸上都是尘土。他一见韦小宝,叫道:“好,我终于赶到你啦!”纵马绕到车前

  ,喝道:“滚下来!”

  韦小宝见他神色不善,吃了一惊,问道:“刘大哥,我什么事得罪了你,惹你生气?”

  刘一舟手中马鞭挥出,向大车前的骡子头上用力抽去。骡子吃痛大叫,人立起来,大来

  后仰,车夫险些摔将下来。那车夫喝道:“青天白日的,见了鬼么?干么发横?”刘一舟喝

  道:“老子就是要发横!”马鞭再挥,卷住了那车夫的鞭子,一拉之下,将他摔在地上,跟

  着挥鞭抽击,抽一鞭,骂一声:“老子就是要发横!老子就是要发横!”那车夫挣扎着爬不

  起来,不住口爷爷奶奶的乱叫乱骂。刘一舟的鞭子越打越重,一鞭子下去,鲜血就溅了开来。

  韦小宝惊得呆了,心想:“这车夫跟他无冤无仇,他这般狠打,自是冲着我来了。老子

  不是他对手,待他打完车夫,多半也会这样打我,那可大事不妙。”从靴筒中拔出匕首,在

  骡子屁股上。

  骡子吃痛受惊,发足狂奔,拉着大车沿着大路急奔。刘一舟舍了车夫,拍马赶来,叫道

  :“好小子,有种的就别走!”韦小宝从车中探头出来,叫道:“好小子,有种的就别追!”刘一舟出力鞭马,急驰赶来。骡子奔得虽然甚快,毕竟拖了一辆车,奔得一阵,刘一舟越

  追越近。韦小宝想将匕首向刘一舟掷去,但想多半掷不中,反而失了防身的利器。他胡乱吆

  喝,急催骡子快奔。突然间耳边劲风过去,右脸上势辣辣的一痛,已给打了一鞭。他急忙缩

  头入车,从车帐缝里见到刘一舟的马头已挨到车旁,只消再奔得几步,刘一舟便能跃上车来

  ,情急智生,探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用力掷出,正中那马左眼。那马左眼鲜血迸流,眼

  珠碎裂,登时瞎了,斜刺里向山坡上奔去。刘一舟急忙勒缰,那马痛得厉害,几个虎跳,将

  刘一舟颠下马背。他一个打滚,随即站起,那马已穿入林中,嘶叫连声,奔得远了。韦小宝

  哈哈大笑,叫道:“刘大哥,你不会骑马,我劝你去捉只乌龟来骑骑罢!”刘一舟大怒,提

  气急奔,向大车追来。韦小宝吓了一跳,急催骡子快奔,回头瞧刘一舟时,见他虽与大车相

  距已有二三十丈,但迈开大步,不停的追来,要抛脱他倒也不易,当下匕首探出,在骡子臀

  上又是轻轻一戳。岂知这次却不灵了,骡子跳了几下,忽然转过头来,向刘一舟奔去。韦小

  宝大叫:“不对,不对!你这畜生吃里扒外,要老子的好看!”用力拉缰但骡子发了性,却

  哪里拉得住?韦小宝见情势不妙,忙从车中跃出,奔入道旁林中。刘一舟一个箭步窜上,左

  手前探,已抓住他后领。韦小宝右手匕首向后刺出。刘一舟右手顺着他手臂向下一勒,一招

  “行云流水”,已抓住了他手腕,随即拗转他手臂,匕首剑头对住他咽喉,喝道:“小贼,

  你还敢倔强?”左手啪啪两下,打了他两个耳光。韦小宝手腕奇痛,喉头凉飕飕的,知道自

  己这柄匕首削铁如泥,割喉咙如切豆腐,忙嬉皮笑脸的道:“刘大哥,有话好说,大家是自

  己人,为什么动粗?”

  刘一舟一口唾味吐在他脸上,说道:“呸,谁认你是自己人?你……你……你这小贼,

  竟敢在皇宫里花言巧语,骗我方师妹,又……又跟她睡在一床,这……这……我……我……

  非杀了你不可……”额头青筋凸起,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左手握拳,对准了韦小宝面门。韦

  小宝这才明白,他如此发火,原来是为了方怡,只不知他怎生得知?眼前局面千钧一发,他

  火气稍大,手上多使半分劲,自己咽喉眄便多个窟窿,笑道:“方姑娘是你心上人,我如何

  敢对她无礼?方姑娘心中,就只有你一个。她从早到晚,只是想你。”刘一舟火气立降,问

  道:“你怎么知道?”将匕首缩后数寸。韦小宝道:“只因她求我救你,我才送你出宫,她

  一得知你脱险,可不知道有多喜欢。”刘一舟忽又发怒,咬牙说道:“你这小狗蛋,老子可

  不领你的情!你救我也好,不救我也好,为什么骗得我方师妹答应嫁……嫁你做老婆?”匕

  首前挺数寸。

  韦小宝道:“咦!哪有这种事?你听谁说的?方姑娘这般羞花闭月的美儿,只有嫁我这

  等又英俊,又了得的英雄,这才相配哪!”

  刘一舟火气又降了三分,将匕首又缩后了数寸,说道:“你还想赖?方师妹答应嫁你做

  老婆,是不是?”韦小宝哈哈大笑。刘一舟道:“有什么好笑?”韦小宝笑道:“刘大哥,

  我问你,做太监的人能不能娶老婆?”刘一舟凭着一股怒气,急赶而来,一直没去想韦小宝

  是个太监,而太监决不能娶妻,这一下经韦小宝一言提醒,登时心花怒放,忍不住也笑了出

  来,却不放开他手腕,问道:“那你为什么骗我方师妹,要她嫁你做老婆?”

  韦小宝道:“这句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刘一舟道:“我亲耳听到方师妹跟小郡主说的

  ,难道有假?”韦小宝道:“是她们二人自己说呢,还是跟你说?”刘一舟微一迟疑,道:

  “是她们二人说的。”

  原来徐天川同方怡沐剑屏二人前赴石家庄,行出不远,便和吴立身,敖彪,刘一舟三人

  相遇。吴立身等三人在清宫中身受酷刑,虽未伤到筋骨,但全身给打得皮破肉绽,坐了大车

  ,也要到石家庄去养伤,道上相逢,自有一番欢喜。

  但方怡对待刘一舟的神情却和往日大不相同,除了见面时叫一声“刘师哥”,此后便十

  分冷淡,对他再也不瞅不睬。刘一舟几次三番要拉她到一旁,说几句知心话儿,方怡总是陪

  着沐剑屏不肯离开。刘一舟又急又恼,逼得紧了。方怡道:“刘师哥,从今以后,咱二人只

  是师兄妹的情份,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用提,也不用想。”刘一舟一惊,问道:“那……那

  甚么?”方怡冷冷的道:“不为什么。”刘一舟拉住她手,急道:“师妹,你……”方怡用

  力一甩,挣脱了他手,喝道:“请尊重些!”

  刘一舟讨了个老大没趣,这一晚在客店之中,翻来覆去的难以安枕,心情激荡,悄悄爬

  起,来到方怡和沐剑屏所住的房的窗下,果然听得二人在低声说话:

  沐剑屏道:“你这样对待刘师哥,岂不令他好生伤心?”方怡道:“那有什么法子?他

  早些伤心,早些忘了我,就早些不伤心了。”沐剑屏道:“你真的决意嫁……嫁给韦小宝这

  小孩子?他这么小,你能做他老婆?”方怡道:“你自己想嫁给我小猴儿,因此劝我对师哥

  好,是不是?”沐剑屏急道:“不,不是的!那么你快去嫁给韦大哥好了。”方怡叹了口气

  ,道:“我发过誓,赌过咒的,难道你忘记了?那天我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桂公

  公如能救刘一舟平安脱险,小女子方怡便嫁了公公为妻,一生对丈夫贞忠不贰,若有二心,

  教我万劫不得超生。’我又说过:‘小郡主便是见证。’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

  沐剑屏道:“这话当然说过的,不过我看那……看他只是闹着玩,并不当真。”方怡道

  :“他当真也好,当假也好。可是咱们做女子的,既然亲口将终身许了给他,那便决无反悔

  ,自须从一而终,何况……何况……”沐剑屏道:“何况什么?”方怡道:“我仔细想过了

  ,就算说过的话可以抵赖,可是他……他曾跟我们二人同床而卧,同被而眠……”沐剑屏咭

  的一声笑,说道:“韦大哥当真顽皮得紧,他还说《英烈传》上有这样一回书的,叫甚么你

  哪,还香了你的脸呢!”方怡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刘一舟在窗外只听得五内如焚,天旋地转,立足不定。

  只听得方怡又道:“其实,他年纪虽小,说话油腔滑调,待咱们二人倒也当真不错。这

  次分手之后,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相会。”沐剑屏又是咭的一声笑,低声道:“师姊,你在想

  念他啦!”方怡道:“想他便想他,又怎么了?”沐剑屏道:“是啊,我也想着他。我几次

  邀他,要他跟咱们同去石家庄,他总是说身有要事。师姊,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方

  怡道:“在饭馆中打尖之时,我曾听得他跟车夫闲谈,问起到山西的路程。看来他是要去山

  西。”沐剑屏道:“他年纪这样小,一个人去山西,路上要遇到歹人,可怎么办?”方怡叹

  了口气,道:“我本想跟徐老爷子说,不用护送我们,还是护送他的好,可是徐老爷子一定

  不会肯的。”沐剑屏道:“师姊。我……我想……”方怡道:“什么?”沐剑屏叹了口气,

  道:“没什么。”方怡道:“可惜咱们二人身上都是有伤,否则的话,便陪他一起去山西。

  现下跟吴师叔,刘师哥他们遇上,咱们便不能去找他了。”

  刘一舟听到这里,头脑中一阵晕眩,砰的一声,额头撞在了窗格。

  方怡和沐剑屏齐声惊问:“什么?”

  刘一舟妒火中烧,便如发了狂一般,只想:“我去杀了这小子,我去杀了这小子!”抢

  到前院,牵了一匹马,打开客店大门,上疾奔。他想韦小宝既去山西,便向西行。奔到天明

  ,问明了去山西的路程,沿大道追将下来,每见到有单行的大车,便问:“车里坐的可是个

  小孩?”

  韦小宝听刘一舟说,此中情由是听得小郡主跟方怡说话而知,料想必是偷听得来,所知

  有限,笑道:“刘大哥,你可上了你师妹的大当啦。”刘一舟道:“上了什么当?”韦小宝

  道:“方姑娘跟我说,她要好好的气你一气,因为她尽心竭力的救你,可是你半点也不将她

  放在心上。”刘一舟急道:“哪……哪有此事?我怎不将她放在心上?”

  韦小宝道:“你送过她一根银钗,是吗?银钗头上有朵梅花的。”刘一舟道:“是,是

  啊!你怎么知道?”韦小宝道:“她在宫中混战之时,将银钗掉了,急得什么似的,说道这

  是他心上人给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掉了,就是拚了命不要,也要去找回来。”刘一舟一呆

  ,沉吟道:“她……她待我这么好?”韦小宝道:“当然啦,那难道还有假的?”刘一舟问

  :“后来怎样?”

  韦小宝道:“你这样扭住我,我痛得要命,怎能说话?”

  刘一舟道:“好罢!”他听得方怡对待自己如此情深,怒火已消了大半,又想反正这孩

  子逃不掉自己掌心,松开了手,问道:“后来怎样?”

  韦小宝给他握得一条胳膊又痛又麻,慢慢将匕首插入靴筒,见手腕上红红的肿起了一圈

  手指印,说道:“沐王府的人就爱抓人手腕,你这样,白寒枫也这样。沐家拳中这一招‘龟

  抓手’,倒也了得。”他将“龟抓手”的“龟”这说得甚是含糊,刘一舟没听明白,也不加

  理会,又问:“方师妹失了我给她的那根银钗,后来怎样?”

  韦小宝道:“我给你的乌龟爪子抓得气也喘不过来,须得歇一歇再能说话。总而言之,

  你娶不娶得到方姑娘做老婆,这可有老大干系。”

  这次刘一舟听明白了“乌龟爪子”四字。但他恼怒的,只是韦小宝骗得方怡答应嫁他,

  至于口头上给他占些便宜,却也并不在乎,又听得他说:“你娶不娶得到方姑娘做老婆,这

  可有老大干系”,自是十分关心,问道:“你快说,别拖拖拉拉的了。”韦小宝道:“总得

  坐了下来,慢慢歇一会,才有力气说话。”刘一舟无法,只得跟着他来到树林边的一株大树

  下,见他在树根上坐了,当即并肩坐在他身畔。

  韦小宝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刘一舟当即担心,忙问:“可惜甚么?”韦小

  宝道:“可惜你师妹不在这里,否则她如能和你并肩而坐在这里,跟你谈情说爱,打情骂俏

  ,她心中才真的喜欢了。”刘一舟大乐,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你怎么知道?”

  韦小宝道:“我听她亲口说过的。那天她掉了银钗,冒着性命危险,冲过了清宫侍卫把

  守的三道关口,虽然身受重伤,还是杀了三名清宫侍卫,将这根银钗找了回来。我说:‘方

  姑娘啊,你忒也笨了,一根银钗,值得几钱?我送一千两银子给,这种钗子,咱们一口气去

  打造它三四千只。你每天头上插十只,天天不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天天插的还都是新钗

  子。’方姑娘说:‘你这小孩子家懂得什么。这是我那亲亲刘师哥送给我的,你送我一千只

  一万只,就算是黄金钗儿,珍珠钗儿,又哪及得上我亲亲刘师哥给我的一只银钗,铜钗,铁

  钗?’刘大哥,你说这方姑娘可不是挺胡涂么?”

  刘一舟听了这番话,只笑得口也合不拢来,问道:“怎么……怎么她半夜里小郡主说话

  ,说的又是另一套?”

  韦小宝道:“你半夜三更的,在她们房外偷听说话,是不是?”刘一舟脸上微一红,道

  :“也不是偷听,我夜里起身小便,刚好听见。”韦小宝道:“刘大哥,这可是你的不是了。你什么地方不好小便,怎地到方姑娘窗下去小便,那可不臭气冲天,熏坏了两位羞花闭月

  的姑娘?”刘一舟道:“是,是!后来我方师妹怎么说?”

  韦小宝道:“我肚子饿得很,没力气说话,你快去买些东西给我吃。我吃得饱饱的,你

  方师妹那些教人听了肉麻之极的话,我才说得出口。”他只盼把刘一舟骗出市镇之上,就可

  在人丛中溜走脱身。

  刘一舟道:“什么教人听了肉麻之极?方师妹正经得很,从来不说肉麻的话。”韦小宝

  道:“好罢,她正经得很,从来不说肉麻的话。她说:‘我那亲亲刘师哥!’又说:‘我那

  个又体贴,又漂亮的刘师哥’,他妈的,你听了不肉麻,我可越听越是难为情。哼,也不害

  臊,说这种话。”刘一舟心花怒放,却道:“不会罢?方师妹怎会说这种话?”韦小宝道:

  “好,好!算是我错了。刘大哥,我要去找东西吃,失陪了。”

  刘一舟正听得心痒难搔,如何肯让他走,忙在他肩头轻轻一按,道:“韦兄弟,你别忙

  走!我这里带得有几件作干粮的薄饼,你先吃了,说完话后,到前面镇上,我再好好请你喝

  酒吃面,还得跟你赔不是。”说着打开背上包裹,取了几张薄饼出来。

  韦小宝接了一张薄饼,撕了一片,在口中嚼了几下,说道:“这饼咸不咸,酸不酸的,

  算什么玩意儿?你倒吃给我看看。”将那缺了一秀的薄饼给他。

  刘一舟道:“这饼硬了,味道自然不大好,咱们对付着充充饥再说。”说道将饼撕下一

  片来吃了。

  韦小宝道:“这几张饼不知怎样?”将几张薄饼翻来翻去的挑选,翻了几翻,说道:“

  他妈的尿急,小便了再来吃。”走到一棵大树边,转过身子,拉开裤子撒尿。

  刘一舟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怕他突然发足逃走。

  韦小宝小便后,回过来坐在刘一舟身畔,又将几张薄饼翻来翻去,终于挑了一张,撕开

  来吃。刘一舟追赶了大半天,肚子早已饿了,拿了一张薄饼也吃,一面吃,一面说道:“难

  道方师妹跟小郡主这么说,是故意怄我来着?”

  韦小宝道:“我又不是你方师妹肚子时原蛔虫,怎么知道她的心思?你是她的亲亲好师

  哥,怎么你不知道,反而问我?”刘一舟道:“好啦!刚才是我鲁莽,得罪了你,你可别卖

  关子啦!”韦小宝道:“既这么说,我跟你说真心话罢。你方师妹十分美貌,我倘若不是太

  监,原想娶她做老婆的。不算就算不娶她,只怕也轮不到你。”刘一舟急问:“为什么?为

  什么?”韦小宝道:“不用性急,再吃一张薄饼,我慢跟你说。”

  刘一舟道:“他妈的,你说话总是吞吞吐吐,吊人胃口……”说到这里,忽然身子晃了

  一晃。韦小宝道:“怎么?不舒服么?这饼子只怕不大干净。”刘一舟道:“什么?”站起

  身来,摇摇摆摆的转了个圈子,突然摔倒在地。

  韦小宝哈哈大笑,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咦!你的薄饼里,怎么会有蒙汗药?

  这可真是奇怪之极了。”刘一舟唔了一声,已是人事不知。

  韦小宝又踢了两脚,见他全然不动,于是解下他腰带裤带,将他双足牢牢绑住,又把他

  双手反绑了。见大对旁有块石头,用翻开,露出一洞,下面是一堆乱石,将乱石一块块搬出

  ,挖了个四尺来深的山洞,笑道:“老子今日活埋了你。”将他拖到洞中,竖直站着,将石

  块泥土扒入洞中,用劲踏实,泥土直埋到他上臂,只露出了头和肩膀。

  韦小宝甚是得意,走到溪水旁,解下长袍浸湿了,回到刘一舟身前,扭绞长袍,将溪水

  淋在他头上。

  刘一舟给冷水一激,慢慢醒转,一时不明所以,欲待挣扎,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只见韦

  小宝抱膝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瞧着自己,过了一阵,才明白着了他道儿,又挣了几下,直是

  纹风不动,说道:“好兄弟,别开玩笑啦!”WwW.XiaoShuo530.com

  韦小宝骂道:“直娘贼,老子有多少大事在身,跟你这臭贼开玩笑!”重重一脚踢去,

  踢得他右颊登时鲜血淋漓,又骂道:“方姑娘是我老婆,凭你也配想她?你这臭贼扭得老子

  好痛,又打我耳光,又用鞭子抽我,老子先割下你耳朵,再割你鼻子,一刀刀的炮制你。”

  说罢拔出匕首,俯下身子,用刃锋在他脸上撇了两撇。

  刘一舟吓得魂飞天外,叫道:“好兄……韦……韦兄弟,韦香主,请你瞧着沐王府的情

  份,高……高抬贵手。”韦小宝道:“我从皇宫里将你救出来,你却恩将仇报,居然想杀我

  ,哼哼,凭你这点道行,也想来太岁头上动土?你叫我瞧着沐王府的情份,刚才你拿住我时

  ,怎地又不瞧着天地会的情份了?”刘一舟道:“确实是我不是,是在下错了!请……请…

  …请你原谅。”

  韦小宝道:“我要在你头上割你妈的三百六十刀,方消我心头之恨!”提起他辫子,一

  刀割去。那匕首锋利无比,嗤的一声便将辫子切断,再在他头顶来回推动,片刻之间,头发

  纷落,已剃成个秃头。韦小宝骂道:“死贼秃,老子一见和尚便生气,非杀不可!”

  刘一舟陪笑道:“韦香主,在下不是和尚。”韦小宝骂道:“你他妈的不是和尚,干么

  剃光了头,前来蒙骗老爷?”刘一舟心道:“明明是你剃光了我头发,怎能怪我?”但性命

  在他掌握之中,不敢跟他争论,只得陪笑道:“千错万错,都是小人不是,韦香主大人大量

  ,别放在心上。”

  韦小宝道:“好,那么我问你,方怡姑娘是谁的老婆?”

  刘一舟道:“这个……这个……”

  韦小宝大声道:"什么这个那个?快说!"提起匕首,在他脸上挥来挥去。刘一舟心想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小鬼是个太监,让他占些口头便宜便了,否则他真的一剑挥来,自己少

  了个鼻子或是耳朵,那可糟糕之极,忙道:“她……她自然是韦香主……是韦香主你的夫人。”韦小宝哈哈大笑,说道:“她,她是谁?你说得明白些。老子可听不得和尚们含含糊糊

  的说话。”刘一舟道:“方怡方师妹,是你韦香主的夫人。”

  韦小宝道:“咱们可得把话说明白了。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刘一舟听他口气松动,心中大喜,忙道:“小人本来不敢高攀。韦香主倘若肯将在下当

  作朋友,在下……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韦小宝道:“我把你当作朋友。江湖上朋友讲义

  气,是不是?”刘一舟忙道:“是,是。好朋友该当讲义气。”韦小宝道:“朋友妻,不可

  戏。以后你如再向我老婆贼头贼脑,不三不四,那算什么?你发下一个誓来!”刘一舟暗暗

  叫苦,心想又上了他的当。韦小宝道:“你不说也不打紧,我早知你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一心想去调戏勾搭我的老婆。”刘一舟见他又舞动匕首,眼前白光闪闪,忙道:“没有,没

  有。对韦香主的夫人,在下决计不敢心存歹意。”韦小宝道:“以后你如向方姑娘多瞧一眼

  ,多说一句话,那便怎样?”刘一膛道:“那……那便天诛地灭。”韦小宝道:“那你便是

  乌龟王八蛋!”刘一舟苦着脸道:“对,对!”韦小宝道:“甚么对?对你甚么个屁?”将

  匕首尖直指上他右眼皮。刘一舟道:“以后我如再向方师妹多瞧一眼,多说一句话,我……

  我便是乌龟王八蛋!”

  韦小宝哈哈一笑,道:“既是这样,便饶了你。先在你头上淋一泡尿,这才放你。”说

  道将匕首插入靴筒,双手去解裤带。

  突然之间,树林中一个女子声音喝道:“你……你怎可欺人太甚?”

  韦小宝听得是方怡的声音,又惊又喜,转过头去,只见林中走出三个人来,当先一人正

  是方怡,其后是沐剑屏和徐天川。隔了一会,又走出两人,却是吴立身和敖彪。

  他五人躲在林中已久,早将韦刘二人的对答听得清清楚楚,眼见韦小宝要在刘一舟头顶

  撒尿,结下永不可解的深怨,方怡忍不住出声喝止。

  韦小宝笑道:“原来你们早在这里了,瞧在吴老爷面眄,这泡尿免了罢。”

  徐天川急忙过去,双手扒开刘一舟身畔的石块泥土,将他抱起,解开绑在他手脚上的腰

  带。刘一舟羞愧难当,低下头,不敢和众人目光相接。

  吴立身铁青了脸,说道:“刘贤侄,咱们的性命是韦香主救的,怎地你恩将仇报,以大

  欺小,对他又打又骂,又扭他手臂?你师父知道了,会怎么说?”一面说,一面摇头,语气

  甚是不悦,又道:“咱们江湖上混,最讲究的便是‘义气’两字,怎么可以争风吃醋,对好

  朋友动武?忘恩负义,那是连猪狗也不如!”说着呸的一声,在地下吐了口唾沫。他越说越

  气,又道:“昨晚你半夜里这么火爆霹雳的冲了出来,大伙儿就知道不对,一路上寻来,你

  将韦香主打得脸颊红肿,又扭住他手臂,用剑尖指着他咽喉,倘若一个失手,竟然伤了他性

  命,

第十六回 粉麝余香衔语燕 佩环新鬼泣啼乌[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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