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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九州铁铸一字 百金立木招群魔[1/3页]

  十八少林僧和韦小宝、双儿二人下得锦绣峰来。澄心将经书还给韦小宝,问道:“施主

  是不是即回北京?”韦小宝道:“是。”澄心道:“我受玉林大师之嘱,护送施主平安回京。”韦小宝喜道:“那好极啦。我正担心这搜竹篙般的头陀死心不息,又来罗索。可是众位

  和我同行,行痴大师有人保护么。”澄心道:“施主放心,玉林大师另有安安排。”韦小宝

  这时对玉林大师这老尚已十分佩服,他闭目打坐,似乎天塌下来也不理,可是不动声色,暗

  中一切已布置得妥妥贴贴。

  既有少林十八罗汉护送,一路上自是没半点凶险,那身材高瘦的胖头陀固然没现身,连

  其余武林中人物也没撞见一个。

  不一日来到北京城外,十八少林曾和韦小宝行礼作别。澄心道:“施主已抵京城,老僧

  等告辞回寺。”韦小宝道:“众位大和尚,承你们不怕辛苦,一直送我到这里,我……我实

  在是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说着跪下磕头。澄心忙伸手扶起,说道:“施主一路之上,

  善加接待,我们从山西到北京,乃是游山玩水,何辛苦之有?”

  原来韦小宝一下五台山,便雇了十九辆大车,自己与双儿坐一辆,十八位少林僧各坐一

  辆,又命于八快马先行,早一日打前站,沿途定好客店,预备各茶、细点、素斋,无不极尽

  丰盛。每一处地方韦小宝大撒赏金,掌柜和店伙将十八位少林僧当作天神菩萨一般相待。少

  林僧清苦修持,原也不贪图这些饮食之欲,但见他相敬之意甚诚,自不免颇为喜悦。

  韦小宝虽然油腔滑调,言不由衷,但生性极爱朋友,和人结交,倒是一番真心。这一路

  和众僧谈谈说说,很是相得,陡然说要分手,心中一酸,不禁掉下泪来。

  澄心道:“善哉,善哉!小施主何必难过?他日若有缘法,请一到少林寺来叙叙。”韦

  小宝哽咽道:“那是一定要来的。”澄心和众僧作别而去。

  进得北京城时,天色已晚,不便进宫。韦小宝来到西直门一家大客店“如归客栈”,要

  了间上房,歇宿一宵后,明日去见康熙,奏明一切。

  寻思:“那瘦得要命的胖头陀拚命想夺我这部经书,说不定暗中还跟随着我。十八位少

  林和尚既去,他再来下手抢夺,我和双儿可抵挡不了。还是麻烦着一点儿,先将经书藏得好

  好的,明儿到宫里去带领大队侍卫来取,呈给小皇帝,这叫做‘万失一无’!”

  于是命于八备应用物事,遣出双儿,闩上了门。关窗之前,先查明窗外并无胖头陀窥探

  ,这才用油布将那部《四十二章经》包好,拉开桌子,取出匕首,在桌子底下的砖墙割了一

  洞。那匕首削铁如泥,剖泥自是毫不费力。半经书放入墙洞,堆好砖块,取水化开大灰,糊

  上砖缝。石灰干后,若非故意去寻,决计不会发现。

  次日一早,命于八去套车,要先带双儿去吃一餐丰盛早点,摆摆阔绰,让这小丫头大开

  眼界,然后去买套太监衣帽,再进宫去。市上买太监衣帽,倒着实为难,如果买不到手,索

  性便穿上侍卫服色,再赶做一件黄马褂套上,那时候威风凛凛,大摇大摆的进宫,叫众侍卫

  ,众太监瞧得目瞪口呆,岂不有趣?自己这御前侍卫副总管是皇上亲封,又不是假的?心道

  :“就是这个主意,还做什么劳什么的太监?老子穿黄马褂进宫便了。“

  和双儿上了骡车,弯了舌头,满口京腔,说道:“咱们先去西单老魁星馆,那儿的炸羊

  尾,羊肉饺子,还对付着可以。”车夫恭薛敬敬的应道:“是!”于八挺直腰板,坐在车夫

  之侧,说道:“嘿,应京城里连骡子也与众不同,这么大眼漆黑的叫骡,我们山西省就找不

  出一头来。”韦小宝功成回京,心下说不同的得意。

  那骡车行得一阵,忽然出了西直门。韦小宝道:“喂,是去西单哪,怎么出了城?”车

  夫道:“是,对不起哪,大爷!小人这口骡子有股倔脾气,走到了城门口,非得出城门去溜

  个圈儿不可。”韦小宝和双儿都笑了起来。于八道:“嘿,京城里连骡子也有官架子。”

  大车出城后径往北行,走了一里余,仍不回头,韦小宝心知事有蹊跷,喝道:“赶车的

  ,你捣什么鬼?快回去!”车夫连声答应,大叫:“回头,得儿,呼,呼,得儿,转回头!”车夫鞭子劈拍乱挥,骡子却一股劲的往北,越奔越快。车夫破口大骂:“他妈的臭骡子,

  我叫你回头!得儿,停住,停住!你奶奶的王八蛋骡子!”他越叫越急,那骡子却哪里肯停?

  便在此时,马蹄声响,两乘马从旁抢了上来,贴到骡车之旁。马上乘客是两名身材魁梧

  的汉子。

  韦小宝低声道:“动手!”双儿身子前探,伸指戳出,正中车夫后腰。他身子一晃,从

  车上摔了下去,大叫一声,给车旁马匹踹个正着。马上汉子飞身而起,坐在车夫位上。双儿

  又是伸指戳去。这人反手抓她手腕,双儿手掌翻过,拍向他面门。那汉子左掌格开,右手抓

  她肩头。两人拆了八九招,骡子仍是发足急奔。左边马上乘客叫道:“怎么啦?闹什么玩意

  儿?”砰的一声响,车上汉子胸口被双儿右掌击中,飞身跌出。另一名汉子提鞭击来。双儿

  伸手抓住鞭子,顺手缠在车上,骡车正向前奔,急拉之下,那汉子立时摔下马来急忙撒手松

  鞭,哇哇大叫。

  双儿拿起骡子缰绳,她不会赶车,交在于八手里,说道:“你来赶车。”于八道:“我

  这个……这个不会。”韦小宝跃上车夫座位,接过僵绳,他也不会赶车,学着车夫“得儿,

  得儿”的叫了几声,左手松缰,右手紧缰,便如骑马一般,那骡子果然转过头来,又哪里有

  什么倔脾气了?

  只听得马蹄声响,又有十几乘马赶来,韦小宝大惊,拉骡子往斜跟上冲去。追骑拨转马

  头,在后急跟。马快车慢,不多时,十余骑便将骡车团团围住。

  韦小宝见马上汉子各持兵刃,叫道:“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们想拦路抢劫吗?”一

  名汉子笑道:“我们是请客使者,不是打劫的强盗。韦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去喝杯酒!”韦

  小宝一怔,问道:“你们主人是谁?”

  那汉子道:“公子见了,自然认得。我们主人如不是公子朋友,怎么请你去喝酒?”韦

  小宝见这些人古里古怪,多半不怀好意,叫道:“哪有这样请客的?劳驾,让道罢!”另一

  名大汉笑道:“让道便让道!”手起一刀,将骡头斩落,骡尸一歪,倒在地下,将骡车也带

  倒了。韦小宝和双儿急跃下地。双儿出手如风,只是敌人骑在马上,她身子又矮,打不到敌

  人,一指指接连戳去,不是戳瞎了马眼,便是戳中敌人腿上的穴道。

  一霎时这喧马嘶,乱成一团。几名汉子跃下马来,挥刀上前。双儿身手灵活之极,指东

  打西,打倒了七八名汉子。余下四五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大道上一辆小车疾驰而来,车中一个女子声音叫道:“是自己人,别动手!”

  韦小宝一听到声音,心花怒入,叫道:“啊哈!我老婆来了!”

  双儿和众汉子当即停手罢斗。双儿大为惊疑,她可全没料到这位相公已娶了少奶奶。其

  时盛行早婚,男子十四五岁娶妻司空见惯,只是韦小宝从没向她说过已有妻子。

  小车驰到跟前,车中跃出一人,正是方怡。韦小宝满脸堆欢,迎上去拉住她手,说道:

  “好姊姊,我想死你啦,你去了哪里?”方怡微笑道:“慢慢再说。怎么你们打起架来?”

  眼见地下躺了多人,骡血洒了满地,颇感惊诧。

  一名汉子躬身道:“方姑娘,我们来邀请韦公子去喝酒,想是大伙儿礼数不周,得罪了

  公子。方姑娘亲自来请,再好也没有了。”方怡奇道:“这些人是你打倒的?你武功可大百

  了啊。”韦小宝道:“要长进也没这么快,是双儿姑娘为了保护我,小显身手。”

  方怡眼见双儿,见她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真不相信她武功如此高强

  ,问道:“妹妹贵姓?”她在庄家之时,和双儿并未朝相,是以二人互不相识。

  双儿上前跪下磕头,说道:“婢子双儿,叩见少奶奶。”韦小宝哈哈大笑。方怡羞得满

  脸通红,急忙闪身,道:“你……你叫我甚么?我……我……不是的。”双儿站起身来,道

  :“相公说你是他的夫人,婢子服侍相公,自然叫你少奶奶了。”方怡向韦小宝狠狠白了一

  眼,说道:“这人满嘴胡说八道,莫信他的。你服侍他多久了?难道不知他脾气么?我是方

  姑娘。”双儿微微一笑,道:“那么现下暂且不叫,日后再叫好了。”方怡道:“日后再叫

  甚……”脸上又是一红,将最后一个“么”字缩了回去。

  双儿向韦小宝瞧去,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突然之间,她也是满脸飞红,却是想起

  在五台山上,他曾对胖头陀说自己是他老婆,原来他有个脾气,爱管年纪轻的姑娘叫老婆。

  待听他笑着又问:“我那小老婆呢?”双儿也不以为异。

  方怡又白了他一眼,道:“分别了这么久,一见面也不说正经的,尽耍贫嘴。”当即吩

  咐众汉子收拾动身。那些汉子给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由双儿一一解开。

  韦小宝笑道:“早知是你请你去喝酒,恨不得背上生两只翅膀来,飞来啦。”方怡又白

  了他一眼,道:“你早忘了我,自然想不到是我请你。”韦小宝心中甜甜的,道:“我怎么

  会有一刻忘了你?早知是你叫我啊,别说喝酒,就是喝马尿,喝毒药,那也是随传随到,没

  片刻停留。”方怡一双妙目凝视着他,道:“别说得这么好听,要是我请你去天涯海角喝毒

  药呢?”韦小宝见她说话时似笑非笑,朝日映照下艳丽难言,只觉全身暖洋洋地,道:“别

  说天涯海角,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去了。”方怡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甚么马

  难追。”韦小宝一拍胸膛,大声道:“在丈夫一言既出,甚么马难追。”两人同时大笑。

  方怡命人牵一匹给韦小宝骑,让双儿坐了她的小车,自己乘马和韦小宝并骑而行,迎朝

  阳缓缓驰去,众汉言随后跟来。方怡道:“你本事也真大,掉了什么枪花,收了一个武功这

  等了得的小丫头?”韦小宝笑道:“哪里掉什么枪花了?是她心甘情愿跟我的。”

  韦小宝跟着问起沐剑剑、徐天川等人行踪,道:“在那鬼屋里,你给神龙教那些家伙擒

  住了,后来怎生脱险的?是庄家三少奶请人来救你们的吗?”方怡问道:“谁是庄家三少奶?”韦小宝道:“便是那庄子的主人。”方怡摇头,道:“庄子的主人?我们一直没见到。

  神龙教要找的是你,他们对你也没恶意,那章老三找你不到,就放了我们。小郡主他们就在

  前面,不久就会见到。”转过头来,微有嗔色,道:“你心中惦记的就只是小郡主,见面只

  这一会,已连问了七八次。”韦小宝笑道:“几时问了七八次啊?真是冤枉。倘若我见到她

  ,没见到你,这时候我早问了七八十次啦。”方怡微笑道:“你就是生了十张嘴巴,这一会

  儿也来不及问七八十次。不过你啊,一张嘴巴比十张还要厉害。”

  两人谈谈说说,不多时已走了十余里,早绕过了北京城,一直是向东而行。韦小宝道:

  “快到了吗?”方怡愠道:“还远得很呢!你牵记小郡主,也不用这么性急,早知这样,让m.XiaoShuo530.Com

  她来接你好得多了,也免得你牵肠挂肚的。”韦小宝伸了伸舌头,道:“以后我一句话也不

  问就是。”方怡道:“你嘴上不问,心里着急更加惹人生气。”她似乎醋意甚浓,韦小宝越

  听越高兴,笑道:“倘若我心里有半分着急,我不是你老公,是你儿子。”方怡噗哧一笑,

  道:“乖……”脸上一红,下面“儿子”两字没说出口。

  行到中午时分,在镇上打了尖,一行人又向东行。韦小宝不敢再问要去何处,眼看离北

  京已远,今日无法赶回宫去见康熙,心想:“反正小玄子又没限我何时回报,就算我在五台

  山多耽搁了,又或者给胖子陀擒住不放,迟几日回宫,却有何妨?”

  一路上方怡跟他尽说些不相干的闲话。当日在皇宫之中,两人虽同处一室,但多了个沐

  剑屏,方怡颇为妗持,此刻并骑徐行,却是笑语殷勤。余人甚是识趣,远远落在后面。韦小

  宝情窦初开,在皇宫中时叫她“老婆”,还是玩笑占了六成,轻薄讨便宜占了三成,只有一

  成才不隐隐约约的男女之意。此日别后重逢,见方怡一时轻嗔薄怒,一时柔语浅笑,不收得

  动情,见她骑了大半日马,双颊红晕,渗出细细的汗珠,说不出的娇美可爱,呆呆的瞧着,

  不由得痴了。

  方怡微笑问道:“你发什么呆?”韦小宝道:“好姊姊,你……你真是好看。我想……

  我想……”方怡道:“你想什么?”韦小宝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方怡道:“正经的

  话,我不生气,不正经的,自然生气。你想生气?”韦小宝道:“我想,你倘若真的做了我

  老婆,我不知可有多开心。”

  方怡横了他一眼,板起了脸,转过头去。韦小宝急道:“好姊姊,你生气了么?”方怡

  道:“自然生气,生一百二十个气。”韦小宝道:“这话再正经也没有了,我……我是真心

  话。”方怡道:“在宫里时,我早发过誓,一辈子跟着你,服侍你,还有什么真的假的?你

  说这话,就是自己想变心?”

  韦小宝大喜,若不是两人都骑在马上,立时便一把将她抱住,亲亲她娇艳欲滴的面庞,

  当下伸出右手,拉住她左手,道:“我怎么会变心?一千年,一万年也不变心。”方怡道:

  “你说这话便是假的,一个人怎会有一千年,一万年好活,除非你是乌龟……”说到这“乌”字,嗤的一笑,转过了头,一只掌仍是让他握着。

  韦小宝握着她柔腻温软的手掌,心花怒放,笑道:“你待我这样好,我永远不会做小乌

  龟。”妻子偷汉,丈夫便做乌龟,这句自豪感方怡自也懂得。好俏脸一板,道:“没三句好

  话,狗嘴里就长不出象牙。”韦小宝笑道:“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一辈子想见你老公

  嘴里长出象牙来,那可难得紧了。”方怡伏鞍而笑,左手紧紧握住了他手掌。

  两人一路说笑,傍晚时分,在一处大市镇的官店中宿了。次晨韦小宝命于八雇了一辆大

  车,和方怡并坐车中。两人说到情浓处,韦小宝搂住她腰,吻她面颊,方怡也不抗拒,可是

  再有非份逾越,却一概不准了。韦小宝于男女之事,原也似懂非懂,至此为止,已是大乐。

  只盼这辆大车如此不停行走,坐拥玉人,走到天涯海角,回过头来,又到彼端的天涯海角,

  天下的道路永远行走不完,就算走完了,走路再走几遍何妨?天天行了又宿,宿后又行,只

  怕方怡说已到了。

  身处柔乡中,什么皇帝的诏令,什么《四十二章经》,什么五台山老皇爷,尽数置之脑

  后,迷迷糊糊的不知时日之过。

  一日傍晚,车马到了大海之滨,方怡携着他手,走到海边,轻轻的道:“好弟弟,我和

  你驾船出洋,四海遨游,过神仙一般的日子,你说好不好?”说这话时,拉着他手,将头靠

  在他肩头,身子软软的,似已全无气力。

  韦小宝伸左手搂住她腰,防她摔倒,只觉她丝丝头发擦着自己面颊,腰肢细软,微微颤

  动,虽想坐船出海未免太过突兀,隐隐觉得有些大大不妥,但当时情景,这一个“不”字,

  又如何说得出口?

  海边停着一艘大船,船上水手见到方怡的下属手挥青巾,便放了一艘小船过来,先将韦

  小宝和方怡接上大船,再将余人陆续接上。于八见要上船,说道自己晕船,说什么也不肯出

  海。韦小宝也不勉强,赏了他一百两银子。于八千恩万谢的回山西去了。

  韦小宝进入船舵,只见舱内陈设富丽,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毡,桌上摆满茶果细点,便如

  王公大官之家的花厅一般,心想:“好姊姊待我这样,总有会有意害我。”船上两名仆人拿

  上热手巾,让二人擦脸,随即送上两碗面来。面上铺着一条条鸡丝,入口鲜美,滋味与寻常

  又是不同。只觉船身晃动,已然扬帆出海。

  舟中生涯,别有一番天地。方怡陪着他喝酒猜拳,言笑不禁,直到深

第十九回 九州铁铸一字 百金立木招群魔[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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