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醉酒[1/1页]

　　以前，我对酒只是好奇，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地喝过。而今天，坐在这个酒桌上，在特定氛围的驱策下，我竟能干了一杯又一杯。

　　随着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我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明明是坐在座位上，却觉得自己长了翅膀，在飞，一直飞，超过了麻雀，超过了大雁，冲破了云霄……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要知道，离别之后，不光是远行的那个人会感到孤独，送别的那人又何尝不是呢？一个自己几乎天天能见着面的朋友，在离别之后，忽然间很难见到他的踪影，这也是一种痛苦的经历。只不过，大部分人只关注远行的那个人，却忽略掉了送别的人。

　　喝酒的感觉真的是太神奇了，我一边觉得自己飞上了蓝天，一边又觉得自己的脑子异常清醒。连平时想不明白的大道理，到了这会儿，想得比哲学家还要通透！

　　我们四个几乎都进入了一种癫狂状态，大概只会说两个字了:干杯！干杯！干杯……这会儿，觉得世上最悦耳的音乐莫过于两个瓷酒杯相碰而发出的“叮”的一声清响。

　　在这清响中，我觉得我如大鹏鸟一般，在九天之上翱翔，那尘事中的一切啊，都仿佛化成了一粒粒的泥土。

　　在这样的状态中，我好像没有了忧愁，也没有了欲望。我变得无欲无求了，滚滚红尘，万里江山，都仿佛在我的俯视之下，我随时都可以离它们而去，只管翱翔，不去理会目的地在何方？

　　忽然觉得眼前一道亮光，极其炫目，极其刺眼……啊！我的眼睛仿佛像是一个突然受到超额电流冲击的白炽灯，“呼”地一亮，转瞬间就熄灭了。接着，无尽的黑暗卷地而来，我依旧翱翔着，但仿佛撞进了一个漆黑的牢笼之中。

　　心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但无论再怎么努力，嘴里依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在黑暗中迷乱，不知前路，刚才的淡定已离我而去。

　　我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好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大鹏鸟终于冲破黑暗，朝着黎明飞去，那朝阳真好看呀，赤红色的云霞，金灿灿的阳光。我心里一阵轻松，是了，就是这里了！我梦寐以求的光明呀，我来了……往下俯视，云霞之下是无边的汹涌澎湃的海，尽管有滔天巨浪，却不能打湿我一根头发……

　　“你看看，他好像动了……”仿佛间，耳边响起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我心里嘲笑那个声音！简直是笑话！我何止是好像动了？我已随大鹏遨游九天，冲破重重黑暗，终于寻找到了光明！我们飞过的路何止千万里，哪能用一个“动了”来概括呢！

　　初升的朝阳里好像有一只黑色的乌鸦，它好像在跟我说话，回去吧，回去吧！你我凡人，各有所止，各有所往，又何必悲欢？

　　突然间，大鹏鸟俯冲而下，汹涌澎湃的海面直直地刺进我的眼睛里。没有哪一刻，我如此想从大鹏鸟的背上跳下来！

　　在金光的朝阳中，大鹏鸟的五彩的羽毛纷纷脱落，瞬间，天地之间像下起了一场五彩的羽毛雨！随羽毛脱落的，还有弱小无助的我。

　　忙乱中，我紧紧抱住一根大树一般的羽毛，于是，我像坐在了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虽然还在飘飘荡荡地往下落，但速度已经和缓了很多。

　　在五彩的羽毛雨中，那大鹏鸟不见了，只听到“噗通”一声巨响，一堵上万米高的水墙朝我打过来。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于是，我松开那羽毛，让自己像失了力的箭头一般往下坠！

　　风从耳边掠过，满耳朵里都是“呼呼”的风声，深色的海面愈来愈蓝。既然无可避免地要坠入海中，那就调整到最佳的姿势吧！我这样想道。

　　可是，任凭我怎么努力，我的四肢却一点儿都不听从我的调遣。

　　“快去烧点水，我看你弟弟就要醒了。”耳边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不可避免地坠向大海！无边的恐惧感淹没了我！我把眼睛闭上，不愿再看见这恐怖的世界。

　　我等待着落入海面，沉入海底，然后随波涛漂流。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想，不过两三秒钟，我就会这样子了。可是，越等待，越觉得这两三秒钟比十年还要长……

　　最终，我好像听到了“扑通”一声，这声音极其轻微，支着耳朵几乎都听不到！与此同时，我紧紧地抱住胳膊，想在坠入大海之后徒劳地保护自己！

　　可是，在那声音过后，我没有感到寒冷，没有黑暗的海水，甚至有亮光透过我的眼皮照进来！

　　我极力想睁开眼睛，我想看看这周遭的世界，如果我真的在大海上，为何会这么温暖？

　　越是急切，越感觉眼皮沉重。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睁不开眼睛！这真让人沮丧，明明能感受到光明，却睁不开眼睛来看一看这光明下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妈，水端来了。”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看看他的眼皮动了，要不叫他一声？”另一个声音说。

　　“还是叫他自己醒来吧，这孩子真是的，不知道在哪喝这么多酒！”这似真似幻的声音，哪怕是指责，听起来也是这么温柔。

　　眼前越来越亮了，要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了！于是，我集中全部的力量，努力睁开眼睛。

　　终于，一片朦胧过后，世界渐渐有了色彩！两个人影在我的眼前晃动！

　　“妈！弟弟醒啦！”

　　“我在哪？大海呢？”我迷迷糊糊地问，同时觉得每一个骨头缝里都充斥着疲惫。

　　“快醒醒！”我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脸。

　　这下，我看得真切了，这两个人原来是姐姐和母亲。

　　“我咋在这？”我疑惑地问。

　　“要不是你同学把你送来，还不知道你这会儿在哪呢！”母亲的声音没有刚才那声音温和。

　　同学？家里？大鹏？大海？我的脑子里乱极了，我一口喝光了姐姐递过来的水，困意又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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