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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论个性为人类福祉的因素之一[3/3页]
方面和审美方面成长到他们本性能够达到的体量。这样看来,专就公众情操来说,为什么宽容还应当仅仅施及那些由其为数众多的依附者强要他人勉从的生活嗜好和生活方式呢?当然,没有哪里(除非在某些僧院组织中)会完全不承认嗜好的分歧:譬如一个人对于或是划船,或是抽烟,或是音乐,或是体操,或是下棋,或是打纸牌,或是研究什么东西等等都可以或爱好或不爱好而不受什么责难,这是因为爱好和不爱好这些事物的人都为数太多以致无法压倒的原故。但是有些能被指控为为“尽人之所不为”或是不为“尽人之所为”
的男人或女人——在女人则尤甚——仍然是众所贬议的话题,其程度正象他或她犯了某种严重的道德过失一样。人们需要拥有一个尊号,或者拥有品位(或他人对于品位的看法)上的某种标志,才能稍稍肆意于为所欲为而不致损及对自己的评价。对于稍稍肆意,我重复一句,因为不论何人若多有一点那种肆意,就要蒙受到比贬词还厉害的危险——他们竟处于可能被判定有精神错乱的行为而被夺去财产并交付给他们的亲属的危险境地呢。①①近年来,任何人都可被法庭裁断为不配处理自己的事务,从而在他死后抹煞他对自己财产的处分,只要其中付得出课于财产本身的诉讼费用就行。在这种案件上作证的情况是既可鄙又可惊的。对他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微末细节都要加以探查,通过低中最低的感觉官能和描述官能,只要找到任何一点与绝对陈套不尽相象的现象,就提到陪审官面前作为精神错乱的证据,而且往往有效,因为陪审员庸俗无知的程度既比见证人差得有限,如果还差一点的话,而裁判官又因异常缺乏人性和人生的知识(这种无知至今在英国法律人士中仍继续使我们惊异)而往往帮助着误引他们。这些审判连篇累牍说明着俗人关于人类自由的意见和情感状态。裁判官和陪审员们远不知道个性有何价值,远不尊重个人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按照自己的判断和意向行动的权利,竟至不能意想到一个人在精神健全的状态下会想望这种自由。在往日,当人们主张烧死无神论者的时候,慈悲的人士常常提议不如把他们放进疯人院中;想到这里,那么在今天,我们见有上述这种事情做了出来,而做者还以没有进行宗教迫害却采取了这样人道的和基督教的方式来对付这些不宰之人而自称自赞,并在不言之中又深以他们由此也受到应得的惩罚而感到满足,也就不是什么可怪的事了。
当前公众意见的方向中有一个特点,特别适于使它对个性的任何显著表现不能宽容。
人类中的一般中材不仅在智力上是平庸的,就是在意向方面也很平庸;他们没有足够强烈的嗜好或愿望能使他们响往于做些什么不平常的事,因而他们也不能理解有那种嗜好或愿望的人,迳把那种人划归野性难驯和不知节制的一类,而那又是他们素所鄙视的。
现在,在这个普遍的事实上面,我们只须再设想有一个旨在改进道德的强烈运动插进来,这显然是我们所必须期待的。在这些日子里,这样一个运动果然插进来了,已经实际在加重行为规则性、挫折行为过度性的道路上做出了很多效果。而同时外边还有一种慈悲为怀的精神,为了实施这种精神,自然没有比去改进我们同胞的道德和智虑这件事更能招徕它的了。正是这个时代的这些趋势使得公众比在以前多数时期中更加倾向于指定行为的普遍规律,并力图使每人都适合于被认可的标准。而这个标准,明言昭示也好,不言而喻也好,乃是要对任何事物都不存强烈的欲望。其性格的理想乃是要没有任何显著的性格;乃是要用压束的办法,象中国妇女裹脚那样,斲丧人性中每一突出特立的部分,把在轮廓上显有异徵的人都造成碌碌凡庸之辈。
理想既常把可取的事物一半排除在外,现在的嘉奖标准又只产生对于那另一半的一个更次的模仿。这个嘉奖标准发挥作用的结果,在有力理性指导之下的宏大精力是没有了,在良心意志有力控制之下的有力情感也没有了;代之而来的却是微弱的情感和微弱的精力,这当然就能保持表面上合于规律而没有任何意志的或理性的力量。在任何宏大规模上富有精力的人物已经正在变成仅是因袭性的了。现在在这个国度里,除了生意而外,精力很少有什么出路。花费在那个上面的精力还可以说是很可观的。这样使用之余还剩下的一点精力,则是花费在某种日常爱好的事情上;这也许是一个有用的甚至慈善性的嗜好,但总只是一件事,而且一般还是一件不成大器的事。英国的伟大现在全在集体:以个人论则是渺小的,看来我们之能做什么伟大的事情只是靠我们能够联合的习惯;而这情况正是我们的道德的和宗教的慈善家们所感到完全满足的。但是要知道,曾使英国成为过去的英国的却不是这一流而是另一流的人们;而现在要阻止英国的衰落也还将需要这另一流的人呢。
习俗的专制在任何地方对于人类的前进都是一个持久的障碍,因为它和那种企图达到某种优于习俗的事物的趋向是处于不断冲突之中的。那种要胜过习俗的趋向,根据各种情况,可以叫作自由精神,或者叫作前进精神或进步精神。进步精神并不总是等于自由精神,因为进步精神会企图以进步之事强加于并不情愿的人民;而自由精神要抵抗这种企图,也会与反对进步者局部地和暂时地联合起来。但是进步的唯一可靠而永久的源泉还是自由因为一有自由,有多少个人就可能有多少独立的进步中心。但是前进的原则,不论是在爱好自由还是在爱好进步的哪一种形态之下,与习俗统治总是处于敌对地位,至少含有要从那个束缚下解放出来的意思。这二者之间的斗争构成人类历史中的主要瞩目之点。正当说来,世界的大部分没有历史,因为习俗专制还是十足的。整个东方的情况就是这样。在那里,一切事情都最后取断于习俗;所谓公正的、对的,意思就是说符合于习俗;以习俗为论据,除非是沉醉于权力的暴君,就没有人还会想到抗拒。而我们看到其结果了。那些国族必定是一度有过首创性的;他们也不是一出场就在一片富庶而有文化、又精于多种生活艺术的国土上,所有这一切乃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而在当时也就成为世界上最伟大和最有势力的国族。他们现在却成了什么呢?
他们现在却成为另一些民族的臣民或依附者了——那另一些民族的情况是,当前者的祖先早已有了壮丽宫殿和雄伟庙宇的时候,他们的祖先还处于“荜路褴褛,以启山林”
的阶段,不过在那里,习俗对他们只施行了与自由和前进平分下来的部分统治。这样看来,一族人民是会在一定长的时期里前进一段而随后停止下来。在什么时候停止下来呢?
在不复保有个性的时候。至于欧洲各国族,假如类似的变化会临到他们,那不会是恰正相同的形态;这些国族所遭受习俗专制的威胁不会恰恰是静止状态。在这里,习俗专制所悬为厉禁的乃是独异性,对于变易则并不防阻,只要是大家一齐变易。例如,我们都早已抛弃了我们祖先的固定服装;每人还必须穿着得和他人一样,但时样则可以一年有一两次变易。由此我们就可注意到,如有变易,也是为变易而变易,而不是出于什么美观或方便的观念;因为同一美观或方便的观念不会在同一时刻打动了全世界,而在另一个时刻又为全世界所同时一齐抛弃。但我们是既能前进又能变易的:我们在机械的东西方面不断做出新的发明,并把它们保存到再有更好的发明取而代之:我们在政治方面、教育方面、甚至道德方面也急于有所改进,虽然在最后一点上我们所谓改进的观念主要是劝说或强制他人要象我们自己一样的好法。我们并不反对前进:相反,我们还谄谀自己说我们是前所未有的最前进的人民。我们所力战以反对的乃是个性:假如我们已使我们自己成为大家都一样的,我们会想那才是建了不世之奇功;可是我们忘记了,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不一样,这才是最能吸引双方注意的事情,使他们既注意到自己这一型的不完善,又注意到他人那一型的优越性,或者还注意到集合二者之优点而产生比二者都好的事物的可能性。我们要以中国为前车之鉴。那个国族乃是一个富有才能并且在某些方面甚至也富有智慧的国族,因为他们遇有难得的好运,觉在早期就备有一套特别好的习俗,这在某种范围内也就是一些即使最开明的欧洲人在一定限制下也必须尊称为圣人和智者的人们所做出的事功。
他们还有值得注视的一点,就是有一套极其精良的工具用以尽可能把他们所保有的最好智慧深印于群体中的每一心灵,并且保证凡是最能称此智慧的人将得到有荣誉有权力的职位。毫无疑义,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民已经发现了人类前进性的秘奥,必已保持自己稳稳站在世界运动的前列。可是相反,他们却已变成静止的了,他们几千年来原封未动;而他们如果还会有所改进,那必定要依靠外国人。他们在我们英国慈善家们所正努力以赴的那个方面,即在使一族人民成为大家都一样、叫大家都用同一格言同一规律来管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方面,已经达到出乎英国慈善家们的希望之外了;而结果却是这样。近代公众意见的王朝实在等于中国那种教育制度和政治制度,不过后者采取了有组织的形式而前者采取了无组织的形式罢了。除非个性能够成功地肯定自己,反对这个束缚,欧洲纵然有其高贵的过去的历史以及所宣奉的基督教,也将趋于变成另一个中国。
什么东西保住欧洲至今没有步入这个命运呢?什么东西使得欧洲的国族大家庭没有成为人类中静止的一部分而成为进步的一部分呢?不是这些国族内的什么优异美德——那如果存在,也是作为结果而存在,而不是作为原因而存在的——而是他们性格上及教养上的显著歧异。个人之间,阶级之间,国族之间,都是此极不相象:他们闯出了各式各样的多种蹊径,条条通向某种有价值的东西;虽然行在不同蹊径上的人们每个时期都曾彼此不相宽容,每人都想若能强使其余的人走上自己的道路才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是他们相互阻挠发展的努力很少有什么持久的成功,每人终于随时忍愿接受了他人所提供的好处。照我判断,欧洲之得有前进的和多面的发展,完全是受这个蹊径繁多之赐。但是,它之保有这项惠益,也已开始是在一个减少得可观的程度上了。它正朝着那种要使一切人都成为一样的中国理想断然前进。托克韦尔(M.doTocqueville)在其最后一部重要著作中,曾评论到今天的法国人甚至比前一代的法国人是怎样更加彼此相象了。我看若说到英国人,还可以在远远更大的程度上来作这同一评论。在前文所引罕波尔特的一段文字中,他指出了两个东西,因其为要使人们彼此相异所必需,所以也就是人类发展所必要的条件,那就是:自由和境地的多样化。这两个条件中的第二个,在这个国度里正在逐日减少着。围绕着不同阶级和个人并范铸其性格的各项情况日益趋于同化了。从前,不同的品位、不同的邻居、不同的行业和职业,可以说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现在呢,则是在很大的程度上生活在相同的世界里。比较地说,他们现在读相同的东西,听相同的东西,看相同的东西,去相同的地方,所抱有的希望和恐惧是指向相同的对象的,享有相同的权利和自由,握有相同的主张那些东西的手段。还保存着的地位上的区别尽管还很大,若和已经消失的相比却就不算什么了。尒説书网
而这种同化还在进行中。时代中的一切政治变化都在促进同化,因为所有这些变化都趋向把低的提高而把高的降低。教育的每一扩展都在促进同化,因为教育把人们置于共同的影响之下,并给予人们以通向一般事实和一般情操的总汇的手段。交通工具的改善也在促进同化,因为这使分处远地的居民有了亲身接触,又引起一个易地移居的急流。商业和制造业的增加也都在促进同化,因为这把舒适环境的好处散布得更加广泛,把野心奢望的一切目标甚至最高的目标都开放给普遍竞争,因而向上爬的欲望就不再只是一个特定阶级的性格,而成为一切阶级的性格。在促成人类普遍同化方面还有一个甚至比所有那些因素都更有力的动力,就是公众意见在我国和其他自由国度里已在国家中确立了完全的优势。当社会上各种不同的让人们能够据以筑堡自守而无视大众意见的高地逐渐夷平,当实际的政治家们心中肯定地知道了公众有一个意志而连抗拒公众意志的观念都愈来愈消失掉的时候,社会上对于不屑苟同的支持就再也没有一点了,就是说,社会上那种由于自身反对数目优势因而关心于保护与公众意见和公众趋向有所出人的意见和趋向的实质力量是再也没有一点了。
所有上述这些原因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大群与个性为敌的势力,这势力是如此之大,以致不易看出个性怎样还能保住它的根据。个性要保住它的根据,将有愈来愈大的困难,除非我们能做到让公众中有头脑的一部分感到个性的价值,让他们看到有不同是有好处的,即使不是不同得更好,甚至在他们看来或许有些是不同得更坏。假如对个性的权利还要加以主张的话,现在正当那种强行同化还大有所缺而未完成之际,可正是时候了。凡对侵蚀要作任何抵抗,只有在较早阶段才能成功。那个要使所有他人都象我们自己的要求乃是要靠饲养它的东西来生长的。如果抵抗要等到生活已经几乎磨成一个一致的类型之后再来进行,那么一切岔出那个类型的生活就将终至被认为不敬神、不道德、甚至是怪异和违反本性的。人类在有过一段时间不习惯于看到歧异以后,很快就会变成连想也不能想到歧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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