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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镇将南朝偏跋扈 部兵西楚最轻剽[3/3页]
这番话,那么当我忠臣了?”韦小宝道:“可不是
么?王爷若不是忠臣,天下也就没谁是忠臣了。所以哪,倘若韦小宝将来真有那一天,能如
王爷金口,也封到什么征东王、扫北王、定南王,可是这里云南的平西王府,哈哈,我一辈
子是客人,永远挨不运做主人的份儿。”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向内走去。吴三桂给他一番言语说得很是高兴,拉着他手,说道:
“来,来,到我内书房坐坐。”穿过两处园庭,来到内书房中。这间屋子虽说是书房,房中
却挂满了刀枪剑戟,并没什么书架书本,居中一张太师椅,上铺虎皮。寻常虎皮必是黄章黑
纹,这一张虎皮却是白章黑纹,其是奇特。韦小宝道:“啊约,王爷,这张白老虎皮,那可
名贵得紧了。小将在皇宫之中,可也从来没见过,今日是大开眼界了。”
吴三桂大是得意,说道:“这是当年我镇守山海关,在宁远附远打猎打到的。这种白老
虎,叫做‘驺虞’,极中少见,得到的大吉大利。”韦小宝道:“王爷天天在这白老虎皮上
坐一坐,升官发财,永远没尽头,啧啧啧,真了不起。”只见虎皮椅两有座大理石屏风,都
有五六尺高,石上山水木石,便如是画出来一般。一座屏风上有一山峰,山峰上似乎有只黄
莺,水边则有一虎,顾盼生姿。韦小宝赞道:“这两座屏风,那也是大大的宝物了。我在皇
宫之中,可也没见过。王爷,我听人说,老天爷生就这种图画,落在谁的手里,这是有兆头
的。”吴三桂微笑道:“这两座屏风,不知有什么兆头?”韦小宝道:“依小将看哪,这高
高在上的是只小黄莺儿,只会叽叽喳喳的叫,没什么用,下面却是一只大老虎,威风凛凛,
厉害得很。这只大老虎,自然是王爷了。”
吴三桂心中一乐,随即心道:“他说这只小黄莺站在高处,只会叽叽喳喳,不管什么用
,说的岂不就是小皇帝?他这几句话,是试我来么?”问道:“这只小黄莺儿,不知指的又
是什么?”韦小宝笑道:“王爷以为是什么?”吴三桂摇头道:“我不知道,还请韦爵爷指
教。”韦小宝微微一笑,指着另一座屏风,道:“这里有山有水,那是万里江山了,哈哈,
好兆头,好兆头!”吴三桂心中怦怦乱跳,待要相问,终究不敢,一时之间,只觉唇干舌燥。
韦小宝一瞥眼间,忽见书桌上放着一部经书,正是他见之已熟的“四十二章经”,不过
是蓝绸封皮,登时心中怦的一跳,寻思:“这第八部经书,果然是在老乌龟这里,妙极,妙
极!”当下眼角儿再也不向经书瞥去,瞧着墙上的刀枪,笑道:“王爷,你真是大英雄,大
豪杰,书房中也摆满了兵器。不瞒你说,小将一字不识,一听到‘书房’两字,头就大了,
想不到你这书房也这等高明,当真佩服之至。”吴三桂哈哈大笑,说道:“这些兵器,每一
件都有来历。小王挂在这里,也只是念旧之意。”
韦小宝道:“原来如此。王爷当年东扫西荡,南征北战,立下天大汗马功劳,这些兵器
,想来都是王爷阵上用过的?”吴三桂微笑道:“正是。本藩一生大小数百战,出生入死,
这个王位,那是拚命拚得来的。”言下之意,似是说可不像你这小娃娃,只不过得到皇帝宠
幸,就能升官封爵。韦小宝点头称是,说道:“当年王爷镇守山海关,不知用的是哪一件兵
器?立的是哪一件大功?”吴三桂倏地变色,镇守山海关,乃是与满洲人打仗,立的功劳越
大,杀的满洲人越多,韦小宝问这一句话,那显是讥刺他做了汉奸,一时之间,双手微微发
抖,忍不住要发作。
韦小宝又道:“听说明朝的永历皇帝,给王爷从云南一直追到缅甸,终于捉到,给王爷
用弓弦绞死……”说着指着墙上的一张长弓,问道:“不知用的是不是这张弓?”吴三桂当
年害死明室永历皇帝,是为了显得决意效忠清朝,更无贰心,内心毕竟深以为耻,此事在王
府中谁也不敢提起,不料韦小宝竟然当面直揭他的疮疤,一时胸中狂怒不可抑制,厉声道:
“韦爵爷今日一再出言讥刺,不知是什么用意?”
韦小宝愕然道:“没有啊!小将怎敢讥刺王爷?小将在北京之时,听得宫中朝中大家都
说,王爷连明朝的皇帝也绞死了,对我大清可忠心得紧哪。听说王爷绞死永历皇帝之时,是
亲自下手,弓弦吱吱吱的绞紧,永历皇帝唉唉唉的呻吟,王爷就哈哈大笑。很好,忠心得很
哪!”吴三桂霍地站起,握紧了拳头,随即转念:“谅这小小孩童,能有多大胆子,竟敢冲
撞我,定是小昏君授意于他,命他试我;又或是朝中的对头,有意指使他出言相激,好抓住
我的把柄。”他老奸巨滑,立即收起怒色,笑吟吟的道:“本藩汗马功劳什么的,都是不值
一提,倒是对皇上忠心耿耿,那才算是我的一点长处。小兄弟,你想做征东王,扫北王,可
得学一学老哥哥这一份对皇上忠心。”
韦小宝道:“是,是!那是非学不可的!就可惜小将晚生了几十年,明朝的皇帝都给王
爷杀光了,倒叫小将没下手的地方。”吴三桂肚里暗骂:“总有一日,教你落在我手中,将
你千刀万剐!”笑道:“韦爵爷要立功,何愁没有机会。”韦小宝笑道:“倘若有人造反,
那就好了。”吴三桂心中一凛,问道:“那为什么?”韦小宝道:“有人造反,皇上派我出
征,小将就学王爷一般,拚命厮杀一番,拿住反贼,就可裂土封疆了。”吴三桂正色道:“
韦兄弟,这种言语,是乱说不得的。方今圣天子在位,海内归心,人人拥戴,又有谁会造反?”韦小宝道:“依王爷说,是没有人造反的?”吴三桂又是一怔,说道:“若说一定没有
人造反,自然也未必尽然。前明余逆,或是各地不轨之徒,妄自作乱,只怕也是有的。”韦
小宝道:“倘若有人造反,那就不是圣天子在位了?”吴三桂强抑怒气,嘿嘿嘿的干笑了几
声,说道:“小兄弟说话有趣得紧。”
原来韦小宝见到书案上的四十二章经后,便不断以言语激怒吴三桂,盼他大怒之下,拂
袖而出,自己便可乘机盗经。不料吴三桂城府甚深,虽然发作了一下,但随即忍住,竟不中
他计。韦小宝眼见吴三桂竟不受激,这部经收伸手即可拿到,却始终没机会伸手,当下便改
口,尽说些吴三桂十分受用的言语。他嘴里大拍马屁,心下却在急转念头,如何能将经书盗
了出去,寻思:“倘若我假传圣旨,说道皇上要这部经书,谅来老乌龟也不敢不献。何况皇
上确是要得经书,曾吩咐我来云南时乘机寻访我要老乌龟缴书,也不算是假传圣旨。就怕老
乌龟一口答应,却暗做手脚,就像康亲王那样,另外假造一部西贝货来敷衍皇帝,书中的碎
皮拿不到了。”一想到假造经书,登时有了主意,突然低声道:“王爷,皇上有一道密旨。”吴三桂一惊,立即站起,道:“臣吴三桂恭聆圣旨。”韦小宝拉住他手,说道:“不忙,
不忙,我先把这前因后果说给你听。”吴三桂道:“是,是。”却不坐下。
韦小宝道:“皇上明知你是大清忠臣,却一再吩咐我来查明你是忠是奸,王爷可知是什
么用意?”吴三桂搔了搔头,道:“这个我可就不明白了。”韦小宝道:“原来皇上这一件
大事,要差你去办,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不知你肯不肯尽力。将建宁公主嫁给你世子,原是
有……有那个……”吴三桂道:“有勉励之意?”韦小宝道:“是了,皇上说过有勉励之意
,我学问太差,这句话说不上来了。”吴三桂道:“皇上有何差遣,老臣自当尽心竭力,效
犬马之劳。但不知皇上吩咐老臣去办什么事。”韦小宝道:“这件事哪,关涉大得很。明天
这时候,请王爷在府中等候,小将再来传皇上密旨。”吴三桂道:“是,是。皇上有旨,臣
到安阜园来恭接便是。”韦小宝低声道:“安阜园中耳目众多,还是这里比较稳妥。”说着
便即告辞。吴三桂不知他故弄玄虚,恭恭敬敬将他送了出去。
次日韦小宝依时又来,两人再到内书房中。韦小宝道:“王爷,我说的这件事,关连可
大得很,你却千万不能漏了风声,便是上给皇上的奏章之中,也不能提及一字半句。”吴三
桂应道:“是,是,那自然不敢泄露机密。”韦小宝低声道:“皇上得到密报,尚可喜和耿
精忠要造反!”
吴三桂一听,登时脸色大变。平南王尚可喜镇守广东、靖南王耿精忠镇守福建,和吴三
桂合称三藩。三藩共荣共辱,休戚相关。吴三桂阴蓄谋反,原是想和尚耿二藩共谋大举,一
听得皇帝说尚耿要造反,自不免十分惊谎,颤声道:“那……那是真的么?”韦小宝昨日捏WwW.XiaoShuo530.com
造有一道密旨,想吓得吴三桂惊慌失措,以便乘机偷书,但毕竟年幼,于军国大事所知有限
,心想倘若胡言乱语一番,一来吴三桂未必肯信,二来日后揭穿,说不定干系重大,受到康
熙责怪;是以决定先回安阜园,和群雄商议之后,次日再来假传圣旨。祁清彪献议诬陷尚耿
二藩谋反,好吓吴三桂一大跳,更促成他的谋反。此刻说了出来,果然惊得他手足无措。
韦小宝道:“本来嘛,说三藩要造反的话,皇上日日都听到,全是生安白造,就像沐家
后人的诬陷那样,皇上从来不信。”吴三桂道:“是,是。皇上圣明,皇上圣明。”韦小宝
道:“不过这次尚耿二藩的逆谋,皇上却是得到真凭实据。皇上说道:他二藩反谋未显,暂
且不可打草惊蛇,不过要吴藩调庥重兵,防守广东、广西的边界。一等他二藩起事,要吴藩
立刻派失去广东、福建,将这两名反贼拿了,送到北京,那是一件大大的功劳。”吴三桂躬
身道:“谨领圣旨。尚耿二藩若有不轨异功,老臣立即出兵,擒获二人,献到北京。”韦小
宝道:“皇上说道,尚可喜昏庸胡涂,耿精忠是个无用小子,决计不是吴藩的对手,只须吴
藩肯发兵,不用朝廷一兵一卒,就能手到擒来。”吴三桂微微一笑,说道:“请万岁爷望安。老臣在这里操练兵马,不敢稍有怠忽,专候皇上调用。老臣麾下所辖的兵将,每一个都如
上三旗亲兵一般,对皇上誓死效忠。”韦小宝道:“我把王爷这番话照实回奏,皇上听了,
一定十分欢喜。”吴三桂心下暗喜:“这么一来,我调兵遣将,小昏君就是知道了,也不会
有什么疑心。”
韦小宝指着墙上所挂的一柄火枪,说道:“王爷,这是西洋人的火器么?”吴三桂道:
“正是,这是罗刹国的火枪。当年我大清和罗刹兵在关外开仗时缴获来的,实是十分犀利的
兵器。”韦小宝道:“我从来没放过火枪,借给我开一枪,成不成?”吴三桂微笑道:“自
然成!这种火枪是战阵上所用,虽能用远,但携带不便。罗刹人另一种短铳火枪。”走到一
只木柜之前,拉开抽屉,捧了一只红木盒子出来。
韦小宝本就站在书桌之旁,一见他转身,也即转身,掀开身上所穿黄马褂,取出马褂内
口袋中的一部四十二章经,放在书桌上,将桌上原来那部经书放入马褂袋中。这一调包,手
法极是迅捷,别说吴三桂正在转身取枪,便是眼睁睁的瞧着他,也被他背脊遮住难以发觉。
八部经书形状一模一样,所别者只是书函颜色不同,韦小宝昨晚将一部镶蓝旗的经书封皮拆
去了所镶红边,掉了这部正蓝旗的经书。只见吴三桂揭开木盒,取出两把长约尺的短枪来,
从枪口中塞入火药,用铁条桩实火药,再放入三颗铁弹,取火刀火石点燃纸媒,将短枪和纸
媒都交给了韦小宝,说道:“一点药线,铁弹便射了出去。”韦小宝接了过来,枪口对准窗
外的一座假山,吹着纸媒,点燃药线。只听得轰的一声大响,一股热气扑面,手臂猛烈一震
,火枪掉在地下,眼前烟雾弥漫,不由得退了两步。
吴三桂哈哈大笑,说道:“这火枪的力道十分厉害,是不是?”韦小宝手臂震得发麻,
骂道:“他妈的,西洋人的玩意当真邪门。”吴三桂笑道:“你瞧那假山!”韦小宝凝目看
去,只见假山已被轰去了小小一角,地下尽是石屑,不由得伸了伸舌头,半晌缩不回来,说
道:“这一枪倘若轰在身上,凭你铜筋铁骨,那也抵挡不住。”俯身拾起短枪,放回盒中。
王府卫士听见枪声,都来窗外张望,见王爷安然无恙,在和韦小宝说话,这才放心。吴
三桂捧起木盒,笑道:“这两把家伙,请韦兄弟拿去玩罢。”韦小宝摇摇头道:“这是防身
利器,王爷厚赐,可不敢当。”吴三桂将盒子塞在他手里,笑道:“咱们自己兄弟,何分彼
此?我的就是你的。”
韦小宝道:“这是罗刹人的宝物,今日未必再能得到,小将万万不可收受。”心中却道
:“你罗刹人勾结,这种火器要多少有多少,自然毫不希罕。”吴三桂笑道:“就是因为难
得,才送给韦兄弟。寻常的物事,韦兄弟也不放在眼里。哈哈!”
韦小宝当即谢过收了,笑道:“以后倘若撞到有人想来害我,我取出火枪,砰的就是一
枪,轰得他粉身碎骨。小将这条性命,就是王爷所赐的了。”吴三桂拍拍他肩头,笑道:“
那也不用说得这么客气。火枪的确是很厉害的,只不过装火药、上铁弹、打火石、点药线,
手续挺麻烦,不像咱们的弓箭,连珠箭发,前后不断。”韦小宝道:“是啊。倘若洋人的火
枪也像弓箭一样,拿起来就能放,咱们中国人还有命吗?大清的花花江山也难保了。”说到
这里,嘻嘻一笑,说道:“不过那倒也有一桩好处,我有了这两把枪,武功也不用练了,什
么武学高手大宗师,全都不是我的对手。”
说了些闲话,韦小宝告辞出府,回到安阜园中,关上了房门,将那部经书的封皮拆开,
果然也有许多碎羊皮在内,心想:“八部经书中所藏的地图碎片已全部到手,老子只须花点
心思,慢慢拼凑起来,鞑子的宝藏龙脉,全都在老子手中。”不过要他花些心思,半这几千
片碎羊皮拼成一张地图,想起来就觉头痛,心道:“这件事也不忙干,咱们有的是时候。”
当下缝好了封皮,将碎羊皮与其余的碎皮包在一起,贴身藏了,想起大功告成,不禁怡然自
得:“小皇帝、老婊子、老乌龟、洪教主、大汉奸,还有我师父不老不小中尼姑,人人都想
得这八部经书,终究还是让我韦小宝得了。哈哈,他们倘若知道了,一个拉我手,一个拉我
脚,四下里一扯,非把我五马分尸不可。”这件事想来十分有趣,只可惜跟谁也不能话,无
法夸耀一番,未免美中不足。他架起了腿,哼着扬州妓院中的小曲:“一杯酒,慢慢斟,我
问情哥哥,是哪里人。扬州,那个地方,二十四条桥,每一条桥头,有个美人,情哥哥……”正唱得高兴,忽听有人轻敲房门,敲三下,停一停,敲了两下,又敲三下,正是天地会的
暗号。
韦小宝起身开门,进来的是徐天川和马彦超。他见两人神色郑重,问道:“出了什么事
吧?”徐天川道:“听得侍卫说,王府的卫士东查西问,要寻一个蒙古人,那自是在查罕帖
摩了。听口气,似乎对咱们很有些怀疑,就只不敢明查而已。韦香主瞧怎么办?”韦小宝道
:“去把这家伙提来,绑住了藏在我床底下,谅吴三桂的手下,也不敢来搜查我屋子。”徐
天川道:“就怕韦香主出去之时,大汉奸手下的卫士借个什么因头,硬要进来查看。”韦小
宝道:“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来,当真说僵了,便跟他们动手,难道他们还敢行凶杀人?”
徐天川、马彦超点头称是。
忽然钱老本匆匆进来,说道:“大汉奸要放火。”三人都一惊,齐问:“什么?”钱老
本道:“这几天我在安阜园前后察看,防大汉奸捣鬼。刚才见到西边树林子中有人鬼鬼祟祟
,悄悄过去一查,原来有十几人躲着,带了不少火油硝磺等引火物事。”韦小宝骂道:“他
妈的,大汉奸好大胆子,想烧死公主吗?”
钱老本道:“那倒不是。他们疑心罕贴摩给咱们捉了来,又不敢进园来搜,一起火,大
批人马来救火,就可乘机搜查了。”韦小宝点头道:“不错,定是这道鬼计。三位大哥有何
高见?”徐天川挥手作个吹头的姿势,道:“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韦小宝一听到“毁尸
灭迹”四字,便想:“那是我的拿手好戏,再也容易不过,管教这蒙古大胡子片刻之间便化
成一滩黄水。只是这家伙熟知大汉奸跟罗刹国勾结的内情,须得送去让小皇帝亲自审问才好。”说道:“大汉奸造反,这蒙古大胡子是最大的证据。咱们只须将他送到北京,大汉奸就
算不反,也要反了。这个罕贴什么的,乃是要沐王府听命于我天地会的法宝。”如何抢先逼
得吴三桂造反,好令沐王府归属奉令,正是群雄念念不忘的大事,三人一听此言,悚然动容
,齐声称是。徐天川道:“若不是韦香主提醒,我们险些误了大事。”心中对这个油腔滑调
的少年越来越佩服。
钱老本道:“眼前之事,是怎生应付大汉奸的手下放火搜查,又怎样设法半这罕贴摩运
出大汉奸的辖地。云贵两省各中关口盘查很紧,离开昆明更加不易。”韦小宝笑道:“钱老
板,你一口口花雕茯苓猪也运进皇宫去了,再运一口大肥猪出昆明,岂不成了?”钱老本笑
道:“运肥猪出城,只怕混不过关,不过咱们可以想别的法子。当死尸装在棺材里,这法儿
太旧,恐怕也难以瞒过。”韦小宝笑道:“装死人不好,那就让他扮活人,钱老板,你去剃
了他的大胡子,给他脸上涂些面粉石膏什么的,改一改相貌,给他穿上骁骑营官兵的衣帽。
我点一小队骁骑营军士回北京去,说是公主给皇上请安,将成婚的吉期禀告皇太后和皇上。
让这个没了胡子的大胡子,混在骁骑营队伍之中,点了他哑穴,使他叫嚷不得。吴三桂的部
下,难道还能叫皇上的亲兵一个个自报姓名,才放过关?”三人一起鼓掌称善,连说妙计。
韦小宝忽然问道:“昆明地方也有妓院罢?”钱老本等三人相互瞧了一眼,均想:“韦
香主要去嫖妓?”钱老本笑道:“那自然有的。”韦小宝笑道:“咱们请玄贞道长去妓院逛
逛,他肯不肯去呀?”钱老本摇头道:“道长是出家人,妓院是不肯去的。韦香主倘若有兴
致,属下倒可奉陪。”韦小宝道:“你当然要去。不过玄贞道长高大魁梧,咱们兄弟之中,
只有他跟大胡子身材差不多。”三人一听,这才明白是要玄贞道人扮那罕贴摩。马彦超笑道
:“为了本会的大事,玄贞道长也只有奉命嫖院了。”四人一齐哈哈大笑。
韦小宝道:“你们请道长穿上大胡子的衣服,带齐大胡子的物事,下巴上粘从大胡子脸
剃下来的、货真价实的黄胡子,其余各位兄弟,仍然穿了平西王府家将的服色,拣一间大妓
院去喝胡闹,大家抢夺美貌粉头,打起架来,钱老板一刀就将道长杀了……”钱老本吃了一
惊,但随即领会,自然并非真的杀人,笑道:“韦香主此计大妙。玄贞道长跟我争风吃醋之
时,还得叽哩咕噜,大说蒙古话……不过须得另行预备好一具尸体。”
韦小宝点头道:“不错。你们出去找找,昆明城里有什么身材跟大胡子差不多的坏人,
随便捉一个来杀了,把尸首藏在妓院之旁。钱老板一杀了道长之后,将众妓女轰了出去。道
长翻身复活,把大胡子的衣服穿在那尸首之上。”马彦超笑道:“这具尸首的脸可得剁个稀
烂,再将剃下来的那丛黄胡子丢在床底下,好让吴三桂的手下搜查出来,只道是杀人凶手有
意隐瞒死者罕贴摩的真相。”韦小宝笑道:“马大哥想得比我周到。大伙儿拿些银子去,这
就逛窑子罢!这件事好玩得紧,可惜我不能跟大伙儿一起去。”</div>
第三十回 镇将南朝偏跋扈 部兵西楚最轻剽[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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